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诶嘿骗你的☆
文野暂时回坑中
这里是绫仓√

关键词: 梦 黑洞 丑陋的脸


  这天晚上,我突然做了一个梦。
  梦中,我没有身体,意识漂浮在半空。昏暗的天色里,我向下观望,恰好看到我的妹妹被一个陌生男人杀死的情景。我只看到那个男人拿出一把锐器,锐器尖端寒光一闪而过。他将这把锐器深深地捅向了我的妹妹的心脏里。鲜红的血浸透了妹妹的白色衬衫。我想大喊。我想要跳出意识,拉着妹妹从这里逃走,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。我无法移动,我的声音卡在喉咙口发不出来。我是个完全的旁观者。
  下午,妹妹如往常一样来医院探望我。坐在探视区的沙发上,看着妹妹漂亮而冷淡的脸,我突然想起了昨天的梦。
  “昨天,”我说,“我梦见,有个人杀害了你。”
  “你很久没做梦了吧。”妹妹如我意料,并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淡漠地这么回答道。
  “不要跟医生说。”我嘱咐她。
  “嗯。”妹妹应了一句。我放下心来。
  “新的男朋友对你好吗?”我问妹妹。
  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  我的妹妹从来不会做出多余的表情,虽然很多人觉得她很冷漠,但是追求她的人依然络绎不绝。
  “她气质很好哦。”和我邻床的大哥也曾这么跟我说过一句。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嫉妒。
  “而且对你这么好,有空就来看你,”他补充道,“真可惜不是你女友。”
  我笑笑,没有说话。据说这位大哥曾经是个惯偷,偷窃手段十分高明,因此入过几次监狱。他幻想自己是劫富济贫的英雄。如果不是无奈,我也不想和这种人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。话虽如此,在这医院长住的患者,多多少少都有点被普通人认为“异常”的方面。
  也勉强包括我。
  至于我为什么会处于这样一种令人有些不快的环境,说到底就是因为我的梦。我做梦的频率并不高,就像普通人一样,梦的内容也都是梦中应有的内容。只是某些时候,我会连续做同一个梦很多次,而这个重复多次的梦会愈发得真实,甚至细节也愈来愈完善,直到最后,梦中所见会成为现实。这种情况少之又少,从小到大也不过四五次。
  曾经,这种“预知梦”并不使我苦恼,甚至让我觉得有一点预卜先知的自豪感,直到我做了我的上一个梦。那个梦中,我看到我交往多年的女友同我分手的情景。我苦苦哀求,试图挽留,可是她依然决绝地离开。这个梦困扰了我近半年,每个夜晚,我都被同样的场面所折磨,甚至开始整夜地失眠。这样的情形持续着,直到现实中我的女友真正同我分手的那一天,我的精神基本崩溃,我的家人将我送至这家医院,让我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。
  倘若没有预知到女友同我的别离,也许我就可以普通地接受这突然的分手。那么现在的我还能够过着普通上班族三点一线的生活,而不是呆在精神异常者云集的医院里,碌碌终日。换言之,我认为,我之所以出现问题,完全是每晚被那同一个梦摧残精神所致。我也曾和妹妹提起过这个结论。
  “那个梦像个黑洞,”我说,“它蚕食我的精力。”
  “你说的有点道理,”妹妹说,“不过即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,也毫无作用吧?”
  “你说的有点道理,”我有些失望,“即使我想的是正确的,我也还身在医院里。”
  “其实我觉得,你完全没什么问题。”妹妹心不在焉地说。
  “所以,我不住院,或者你不来看我也没有问题。这是你的结论吗?”我微笑着问。
  “是一部分,”妹妹淡淡道,“另一部分是,你最好还是呆在医院,我最好还是常来看你,让所有人都放心些。再者,这医院虽然医资力量不算最好,但住院环境是不错的。”
  如妹妹所言,我所住的这家医院环境确实相当不错,当作是工作之余的蹩脚度假倒是也可以。我的妹妹总是冷静而理性。也许我们是相反的人格,却很奇怪得合得来。
  本来,一切就应该像我和妹妹认为的那样平平静静,直到我忘记女友并顺利出院,回到我的工作中去。但是,令人不快的情况出现了。我又做了同样的梦。
  我飘浮在半空,看着穿着套装的面无表情的妹妹被看不清脸的男人用锐器捅死。鲜血涌出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惊醒后,我一身冷汗地僵躺在病床上,邻床大哥的呼噜声均匀而响亮。
  如果是偶然连续两晚做了同样的梦,就再好不过。但是我的内心并不相信这只是偶然。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思考妹妹的死。我的妹妹真的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掉吗?
  我开始希望有人帮我解决我的问题。早晨的会诊,我将我又做了重复的梦的事情向主治医师全盘托出。主治医师人很亲切,安慰了我后,嘱咐我放轻松心情。但是显然,他是完全不承认我的妹妹可能会被人杀死的可能性的。这很糟糕,但是我能理解他的想法。
  如果有人告诉我,他做的梦会成为现实,我也不会相信他的。
  “梦只是在表达你潜意识中的一些东西,”会诊结束后,邻床的大哥冲我说,“梦是不能替你预知未来的。”
  “我知道,”我说,“我接受过近二十年的科学教育。来这里之后,我又听医生讲了不止一次。但是事实上,我女友确确实实向我提出了分手。”
  “这件事,就像你在大学时不小心进错浴室偶遇你的女友一样,”他耸耸肩,“这个和你一起洗了澡的姑娘今后会经常和一起你洗澡,同你做了女友与你分手的梦后女友与你分手,都是巧合的一种。”
  “如此说来,你偷钱送给穷困的人想要使他们获得幸福,可是他们得到的幸福也许不是因为你给他们钱,而只是在他们即将获得幸福时你恰好给了他们钱而已。”我反击他道。
  “等等,停。”邻床大哥严肃地说,“我们不是住在这里吵架的。我先道歉,我不该随便批评你的预知梦。”
  “好吧。我不该批判你劫富济贫。不过我也希望我做的不是预知梦。”我无奈道。
  “希望如此。”他点点头。
  下午,妹妹来探望我。我向她简单说明了情况。
  “有可能是巧合,”妹妹面无表情地说,“这只是你重复做了一次的梦。”
  “那么我应该多等几天,让我多做几个同样的梦来确认?”我焦躁起来,“我不想看着你被杀掉。”
  “我也不想看着自己被杀掉,”妹妹说,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  “那我要怎么办?”
  “努力不让自己被折磨疯。”
  “好吧,”我说,“这也是一种解决办法。但是我很担心你。”
  “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。”
  “通过你的男友?”
  “有一部分时候是这样,”妹妹若无其事道,“其它时候我会好好呆在家里。”
  “看来你们还没有住在一起。”
  “……”妹妹沉默下来。这就是默认。我非常了解我的妹妹。
  到了晚上,我变得非常抗拒入睡这件事。我偷偷喝了三罐咖啡,开着床头灯,努力地睁大眼睛,做着无用的抵挡。顺带一提,咖啡是邻床的大哥帮我偷来的。
  “谢谢你。”我真诚地道谢。
  “我很愿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。”他谦逊地笑笑。
  到了深夜,也不知是几点,听着邻床大哥一如既往的呼噜声,我还是不由地沉沉睡去。
  同样的昏暗场景,同样血腥的惨剧如期而至。我努力地想看清那个杀人犯的脸,但是却怎样都看不清。
  会诊后,主治医师给我开了些药。仔细看看药的说明,大概是抗焦虑作用的镇静药吧。我倒也确实需要镇静一下,可是这丝毫不能解决我的妹妹有可能会被杀死的问题。
  “据说,在梦里看不清脸的人,都是现实中不认识的人,”邻床的大哥说,“因为不认识,所以在梦里才看不清脸。”
  “我听过类似的说法,”我说,“说是梦里有脸的人,都是见过的人,潜意识里会有记忆。”
  “那么如果你的梦真的是预知梦,就意味着杀你她的人你不认识。”
  “也许。”我心想,这都是废话。
  不知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,我居然冷静地思考起我的梦来。在梦里,妹妹被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杀死,那么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抢劫杀人之类的。不过,妹妹已经说了她会注意自己的安全,所以这个梦不会成真也是有可能的。
  想到这里,一个新的疑问从我心底冒了出来。如果妹妹一直非常注意自己的安全,没有被人杀死,那么我的梦就一直不会成真,也说不定就一辈子不会停止做这个梦了?
  那也太可怕了。
  下午,妹妹来看我。
  “来得很勤。”我评价道。
  “怕你疯掉。”妹妹回答。
  我向妹妹讲述了我新的担忧。
  “如果我不死,你每天都做这个梦,那么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。”妹妹道。
  “说得也是。”我想了想,确实,如果女友没有跟我分手,那么我也可能会一直当那个梦只是个每晚必做的梦。
  “注意安全。”我叮嘱妹妹。
  “我知道。”
  于是,接下来的几天,我一直谨遵医嘱与妹妹的话,小心地做着梦,同时小心地不让自己被逼疯。在后者方面,不得不承认,我的主治医师还是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的。而经过了这几日,我与邻床大哥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一些。
  “总是跟你闲聊,我也开始担心她了。”邻床大哥笑着说。
  “我一直尝试不要担心她,”我说,“你是不是将我的担心偷走了?”
  “也许是吧,”他回应我的玩笑道,“要我把她偷过来给你放在身边吗?”
  “不必。她的身边有她男友。”
  “等等,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问题,”邻床大哥突然说,“你说,她万一她不是被劫匪杀死的呢?”
  “不是劫匪?”我摇摇头,“她认识的人我基本都认识,可是我梦里的男人是我不认识的人。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?”
  “不,我想到的是她的男友。她的男友难道不是你住院后才有的?”
  “确实是我住院后才有的。”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,“你怀疑得很对,我不认识她的男友。”
  “让她把男友带来吧,”邻床大哥建议道,“这样你就认识他了。”
  于是,我向妹妹提出要见她的男友。
  “担心你,”我说,“万一要杀你的人就是他怎么办?”
  沉默半晌,妹妹答应道:“带来也无所谓。”
  第二日,妹妹将她的新男友带到了医院里。那是一个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的人,头发有些乱乱的,气色也不太好,戴着副眼镜,看着有些不善言辞的样子,给我一种科学怪人或研究狂魔的感觉。
  “是大学里的老师。”妹妹简单地介绍。
  “看起来就像是。”我回答。
  眼镜男全程都是迷之尴尬的状态。我一边和妹妹搭话,一边用心记下这个男人的脸的样子。这样一来,如果我还继续做梦,并且要杀死妹妹的人是这个人的话,他的脸应该会慢慢浮现出来吧。
  虽然这也是基于没有什么道理的理论的一种推断,但是我也确实是束手无策了。比起这样毫无作为地等待事态不受控地发展,多少做出一点努力也许会比较好。
  然而,令我放心下来却又感到不安的是,我的梦中的那个男人的脸,依旧模糊不清。放心下来是因为,也许要杀妹妹的人不是她的新男友,而不安是由于,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。倘若我所想的是错误的,即使认识了妹妹的男友而妹妹的男友要杀死妹妹,但梦中他的脸依然会维持模糊的样子的话,我就会迎来最糟糕的结局,那就是我的妹妹死去,而我失去了救她的机会。
  “我不认为我们的看法是错误的,”邻床大哥这么安慰我,“我们做出的应该是最合理的推断了。”
  “也许是吧。”我有气无力地答。
  “总之,我也和你一样不希望她死。”他说。
  但是我还是感到了恐慌。我甚至有些说不清我的恐慌到底起止于何处,我也不清楚这种恐慌到底应称之为恐慌,还是什么别的复杂而混乱的词语。我的脑内是一团乱麻,即使主治医师也无法帮我抑制住它如杂草一般疯狂生长蔓延的势头。
  我变得憔悴。我变得焦虑。我整日没有胃口,夜晚就算不喝邻床大哥偷的咖啡也睡不着。
  “我是不是该替你偷点安眠药了?”邻床大哥问。
  “不必了。谢谢你。”我答,“睡不着更好,我也不愿总看她被杀死。”
  事与愿违,只要我进入睡眠的状态,就会梦见那个悲剧般的场景。
  “你变得很糟糕。”妹妹说,“你的样子和你进医院前的样子很像。”
  “是很糟糕,”我说,“我没有梳头。现在我看起来是不是和你的男友差不多?”
  “即使在意我的男友也没有用,”妹妹冷冷地看着我,“在意在意你自己吧。”
  “我担心你。”
  “我知道你担心我,担心没有任何用处,”妹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,但是还是很冷漠,“你真的需要好好恢复一下。”
  “可是,好好恢复不能解决问题,”我手足无措起来,“我怕你被人杀死,我很担心。我也希望你不会死,我不想你死。”
  “我知道,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。你只需要担心你自己的事就够了。”
  “你怎么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呢?”我急了,“我不是让你做什么‘会好好保护自己’的保证,这没有用的,你难道不知道吗?难道我不知道吗?”
  “你说话都说不清了,”妹妹冷漠地站起身,“自己冷静一下吧,我走了。”
  冷静?
  冷静?我在心里反问。
  我当然知道。我在心里说。我知道。我知道我需要冷静,可是我无法冷静,和当时一样,和那个时候一样。说到底我需要的不是冷静,我需要的是解决方法。我需要事实。我需要明确的答案。我需要别人的帮助,可是没有人相信我。我以为我妹妹是相信我的。我的妹妹到底相信不相信我呢?
  “她到底相信不相信我呢?”我在心里问自己。
  自此之后,我的妹妹再也没有来探望过我。一次也没有过。
  我的内心一点一点地枯竭。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。
  “你说过她说她觉得你是正常的,”约半个月后的某一天,邻床大哥试图安慰我,“她可能觉得你不需要探望了。”
  “很有可能是她觉得在这呆着也不能治好我,来探望我也是浪费时间吧,”我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,道,“也可能,她从来没相信过我。”
  “其实,我也觉得你这人很神奇,”邻床大哥说,“起码别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反驳我偷东西的正确性,但是你的梦除了‘巧合’以外无从反驳。”
  “但是大家都选择相信巧合。也许她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  “你不能总是这样把自己逼到角落里,”他想了想,“你是在和你自己过不去。”
  “可是我原本也是个普通的正常人,换成我我也会相信是巧合,而不是什么预知。”
  “这个我知道,”邻床大哥慢条斯理地说,“跟你聊了这么多天,我倒是也了解了不少你这个人。”
  “我没什么好了解的,”我没好气地说,“你不用了解我。”
  “你不要着急。不过我们也不说废话,你慢慢想想,你到底是为什么来住院?”
  “这我想了太多次了。”我生硬地答,“再想的话我会疯掉的。”
  “既然你这么想,那我只能告诉你,你早就疯了,”他不耐烦道,“再劝你最后一次,你好好想想她。这些天跟你扯淡,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。你好好想一下。”
  “想一下?还要想什么?”我从病床上跳起来瞪着邻床大哥,“我不想想,我不想思考,我不想想到她死掉,我不想想她,我没有疯掉。”
  邻床大哥盯着我看了一会,缓缓道:“那么,你爱怎样怎样吧。”
  于是,这晚的病房陷入了黑夜般的沉默中。
 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思维。我感到我的思维从某一阴晦的点出发,如藤蔓般疯狂伸长,爬满我的全部精神,仿佛由某个病灶发生了急性的不可逆转的恶性感染。不知过了多久,渐渐地,我沉入了睡眠。
  而这次,我的梦发生了变化。我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。那是一张非常丑陋的脸。我的尖叫卡在喉咙中。这个面容扭曲的男人将锐器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妹妹的胸腔,我好像看到那锐器寒冷的尖端穿过她的衬衫,穿过皮肤、肌肉,伤及肋骨,插入肺叶中。鲜血在白色的布料上迅速漫开。妹妹的眼神空洞。我想要尖叫。我尖叫着醒来。我用尖叫划破整片的黑暗。
  深夜的病房寂静无声。邻床的鼾声依旧。
  我感到汗水浸湿我的被子。
  清晨。
  阳光透过白色的床帘的缝隙,在病房的地面上投射出圆形的光斑。
  “你还好吗?”邻床大哥问我。
  “想通了?”
  “也许。”我说,“说起来,有件事想拜托你。”
  “什么事?”
  “帮我偷些东西可好?”
  “很少有人请求我去偷东西,”邻床大哥从床上坐起身来,咧开嘴笑了,“我倒是乐意帮助别人。”
  我冲他微笑。只是,我不知道这个微笑看起来还像不像个真正的微笑。
  下午,妹妹仍然没有来医院。
  傍晚,我收拾好东西,换了身衣服,走出医院,打了一辆出租车。我用公用电话拨通妹妹的号码。
  “你怎么不在医院?”妹妹的声音冰冷而无感情。
  “出来吧。”我说。
  妹妹压掉了电话。我在小巷中徘徊着,我看着黑夜不断侵蚀天空,直到最后的余晖散尽。
  “喂。”我听到妹妹的声音。
  “真慢。”我抱怨道,“你总爱迟到。”
  沉默。
  “我不会再去看你了,”半晌,她说,“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  “也罢,”我道,“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?”
  “想起什么了吧。”
  “我应该想起什么来?”
  “我,是你前女友。”她一字一句地说,“你不会到现在,还在臆想我是你的‘妹妹’吧?”
  “我不愿醒来啊。”我辩解道,“你如果是我的妹妹,我就不会曾经被你提出分手。如果你是我的妹妹,你有了新的男友也没有关系,我还可以喜欢你,也可以保护你。这样难道不是比较好吗?你也是这么认为的,所以才会以我妹妹的身份去探望我的吧?”
  “可是,我没有办法永远装成是你的妹妹,对吗?”我的女友冷峻地看着我,“只要你还觉得我是你妹妹,你就出不了医院。我要是还装成你妹妹,我就没办法过我正常的生活。”
  是的。
 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。
  我被家人送进医院的原因,不是因为分手而精神萎靡,也不是因为做预知梦而倍受困扰,是因为我幻想跟我分手的女友是我的亲生妹妹。这对我来说是唯一的能够拯救我的方法。
  ——现在破灭了。
  “你的梦,还做吗?”
  “嗯,”我答,“一直。”
  “对我来说,唯一的不解就是,我不知道你的梦是什么情况。我看你也不像是在说假话,”我的女友想了想,道,“我大概就是从你开始做梦的那时候决定准备和你分手的。”
  “我从不对你说假话。我说的全部都是,至少是我所认为的‘真实’。”
  “我知道,”她说,“你说过,在此之前,从你小时候开始,也有几件事是通过梦预知到的,对吗?”
  “嗯。”不过,现在看来都是不值得提起的小事了。
  “是这样的。我的看法是,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事情会这么发展,但是浅意识层的‘你’不愿去考虑,而潜意识层的‘你’却不断地通过梦来提示你。因此你预知的全是你不愿看到的事情,比如我提出分手——这只是我的推测,基于我对你这些年这么多的了解。”
  “那么,你被杀死要怎么解释?”我问,“你相信有人要杀你吗?”
  我的女友冷冷地笑了:“关于这个,我已经让我的男友叫了警察,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动手。”
  “你也不笨呢,”我的手不禁握紧了宽大的衣袖中藏着的锐器,“但是,很可惜。”
  很可惜,我已经想清楚了。一旦我从我为自己创造的幻象中清醒过来,我就想得清清楚楚了。我的人生不可能缺少你。你的人生也不可能缺少我。曾经的我这么坚信着,而你非要不停地打破我所相信的东西,非要将我逼入绝境,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?除了杀死你之外,我还能做什么呢?不然,我的梦为何如此固执地警醒着我,你要被杀死这件事呢?
  “按时间看的话,警察应该已经到了。”我的女友说。
  然而,四周寂静,没有一点风声草动。惨白的月亮挂在夜空。
  “不要期望警察了。”我微笑着说,“大概会比你预想得晚到一段时间吧,我拜托别人偷走了最近的警局车库大门的钥匙。”
  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。
  我有些后悔没有带一面镜子。倘若带了,那么此时镜中的我一定就长有那张梦里的丑陋的脸吧。持续多日的精神痛苦使我消瘦得不似以往,愤怒和悲伤使我的面孔扭曲变形。我的右手握着锐器,手臂静脉暴起。我如我在梦中看过无数次一样,将手中的锐器猛然地刺向我的女友。我感到手中那个锋利的尖端刺破她的衬衫,刺穿她的皮肤,最后刺入她的肺部,造成了组织结构完整性的破坏,以及接踵而至的功能障碍。
  她的表情依然冷漠。我感到了温热的血。血液浸透她的衣服。我扶住她的腰部,她缓缓倒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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